辞北時楠.

爱挖坑

十年Ⅰ

  这里和我哥死的地方有一个共同点,都有一个阴冷的雨期。

  

  别墅外的雨下的很大,晚上十点,除了门口的路灯,外面的一切都黑得不成样子。

  这栋别墅的位置很偏,后院养了两只狗,是那种需要精贵养着的小型宠物犬。

  这里原来似乎有一个小湖泊,风景如画,常有游人,但一次极大的泥石流后就没什么人类。

  有一说一,窗外的景色还是不错的。

  温哲珖冲了杯咖啡,在这个点喝一杯咖啡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,随着时间一起渗进骨髓。

  有人敲了敲门,他放下咖啡凑到猫眼上。

  门外是一个样貌极佳的男子,虽有稚相但肯定已经成年,甚至比他还要年长。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,是一个十字架,大概是银制的,做工有点粗糙,但中间的红宝石异常华美。

  温哲珖看见他背着小小的旅行包,推开了门上不大的窗格,露出漆黑的眸,“游客?”

  来者点了点头,“我是斯南格,在这边旅游,不幸遇到大雨,可以借宿一晚吗?”

  半晌,门开了,“温哲珖。”

  斯南格脸上带着歉意的笑,“谢谢,打扰了。”

  “走廊的尽头是浴室,旁边是洗衣房,楼梯左侧是客房。”温哲珖没有什么表情,壁炉昏黄的光下,墙上的影子是倒掉咖啡的动作。

  浴室里传来水声,温哲珖关了电视上楼。

  回旋楼梯的木质扶手泛着时间的光泽,温哲珖一身浴袍却仍像从油画中走出的美男子。

  他反锁了门,躺在床上,看着正对床的一个金色奖杯,背后还有虚影,透过磨砂的玻璃门。

  这是他十年来第一个晚上没有喝咖啡,不知道算不算好事,天大的好事。

  楼下有面包,他并不担心斯南格会因为饥饿这件事来打扰他,要知道,他并没有任何招待人的打算。

  他摸了摸衣服下的挂饰,他最后的信念。

  外面总是连绵的雨,不打雷也没有闪电,只是一直下着下着……

  二楼的客厅里有一架用白色绒布遮住的钢琴,温哲珖总会梦见他哥被一把匕首贯穿心脏钉死在钢琴上,十指都被撅断,白色的绒布都被浸成红色……

  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看钢琴,总觉得上面有流不尽的血。

  心理医生说他有PTSD,此后靠咖啡安眠。

  温哲珖叹了一口气,揉了揉眉心,一夜无梦。

  与他不同的是,斯南格显得兴奋多了,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抚摸胸前的十字架,再没有比温哲珖更适合的人了,再没有了……

  

  次日早晨,已是八点,天却仍旧暗着。

  等斯南格出来的时候,温哲珖已经看完了昨天的报纸。

  桌上的早餐冷的差不多了,但斯南格还是吃了些。

  温哲珖似乎不太喜欢说话,斯南格这样想着,眼神慢慢瞟到一张合照上,“请问这是?”

  温哲珖抬头看了眼,“我的偶像,我的光。”

  斯南格眯了眯眼,看向温哲珖,他的手指沐浴在壁灯暖黄色的光下,没有任何装饰品的手腕上暖色调的肤质不像真实。这样的画面让他想到一些事情,愉悦地翘了翘嘴角。

  温哲珖看向他,脸上似乎带了些温和的笑意,“你的项链有点特别,你是天主教徒吗?”

  斯南格摇了摇头,“这是完成一件绝妙的作品后获得的奖励,作为纪念品。”他眼里淬着光,有兴奋的神色。

  “真有意思,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看到斯先生的作品。”

  “一定会的,虽然原材料可谓凤毛麟角,但幸运的是,”斯南格盯着温哲珖,琥珀色的眸后像藏了毒蛇的獠牙,隐藏得很好,只偶尔反射点森冷的光,“这次旅行我找到了。”

  “恭喜你。”也恭喜我。温哲珖扶了扶窄框的金丝眼镜。

  “多谢。温先生是个钢琴家吧,我似乎在最近的大赛上见过温先生,金奖。”斯南格眼底流露出赞赏的意味,但却莫名让人背后一凉,这种感觉就像厨师夸赞食材鲜美。

  “嗯,”温哲珖依然温和的笑着,像没有察觉到斯南格的恶意,“我可以看看你的项链吗?没办法,谁让我是个天主教徒,总是对十字架没什么抵抗力。”

  “当然。”斯南格解下项链递给温哲珖,眼睛自然没错过桌上已经翻到破损的圣经,眼睛里笑意更浓。

  “谢谢你。”温哲珖的大拇指划过十字架的纹路,翻转后眼神明显温柔,谁也没注意,在手指的遮挡下,一个黑色的小卡片落入手心,还真是大胆。“WZG”三个字母藏在小小的暗格,温哲珖面色不变,把十字架还给斯南格,“很好看。”

  “温先生和偶像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得?”

  “十二年前,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毛头孩子 。”温哲珖神色温柔。

  斯南格并不担心温哲珖说谎,因为那张照片的背景是某界青年钢琴大赛,确实是在十二年前。他把玩了下手里的十字架,想到了它的来历,令人愉快。

  “这个?是我爱人送给我的,在半个月前。”清瘦的男人笑着,外面阴雨绵绵。

  他当时在想什么?这真是他见过最美的璞玉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来时的山路被泥石流堵了,”温哲珖看着新闻,“斯先生可以多住几日。”说完便不再管 斯南格,径自上楼回了房间。

  斯南格突然感觉有些许怪异,他四顾整个房子,所有的门上都有猫眼,连卫生间都不例外。

  说实话,这多少有些惊悚,整个客厅就像被无数眼睛监视着。猫眼后是谁?迷途的往生魂,还是复仇的枉死灵。

  雨声好像小了,老式摆钟“哒,哒,哒,哒”的响,这个空间却安静的想一潭死水,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隔膜外笼统的响着。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握住心脏玩弄,时紧时松。

  斯南格重重的喘了一口气,听见楼上传来钢琴声,莫名其妙的就破除了那层薄膜,雨声在一瞬间就大了起来 。他笑了下,顺着楼梯走上去。

  楼梯口正对那架钢琴,钢琴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,贴在墙壁上。

  男人坐在钢琴凳上,一束黄色的灯光落下,柔软的头发泛着光泽,清瘦而挺直的背,衬衫顺着腰线收进裤里,引人浮想联翩。他的神情专注而庄重,渲染出某种宗教色彩。

  真像啊,斯南格想着,这个雨期还有七天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他笑了笑,打量这架纯白的钢琴,真是艺术品,不止物。

  温哲珖盖好琴盖,遮上绒布,似乎没有注意到斯南格。

  斯南格也不出声,看着他走回房间路上锁,然后自己走到钢琴边。

  白色绒布柔软,微痒的手感 。

  斯南格似乎很喜欢这块绒布,轻轻的抚摸。

  温哲珖安静地看着黑色小圆片里的东西,表情不算好看。

  那也是一个大雨天,有人敲响了别墅的门。

  

  (未完待续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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